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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科技讯 4月5日消息，早在2013年，电商巨头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索斯就曾放言，要让送货无人机满天飞，在30分钟内将包裹送到客户家门口。他当时预计，无人机送货将在未来五年左右成为现实。然而近十年过去了，尽管经历了数万次试飞、数十亿美元的投资，但在监管、技术挑战、竞争以及裁员等负面因素连续打击下，贝索斯的梦想似乎正一步步走向破灭。
01 首次商业演示漏洞百出
在2022年圣诞节前三天，亚马逊Prime Air计划使用无人机向加州洛克福德居民递送第一个商业包裹。这本应是一场庆祝活动，是数万次试飞、多年与监管机构反复磋商、10年研发和20亿美元投资的高潮。
当天早上，包括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官员、亚马逊工程师、公关人员和Prime Air首席飞行员吉姆·马林在内的大约40人，在占地超过8万平方米、两侧是葡萄园的钢架仓库外等候。在仓库里面，工作人员正给一架六旋翼、重约36公斤、使用碳纤维制造的无人机装上锂离子电池，并附带一个装有《爆炸小猫》纸牌游戏的盒子。但当操作人员试图加载飞行包裹时，却发现软件无法启动，一位离职员工说：“这时候恐慌开始出现，高层也进入了作战室模式。”
当亚马逊西雅图总部的团队试图帮助解决问题时，操作人员启动了第二架无人机。这架无人机成功飞了起来，就像飞行版割草机那样发出响亮的生硬。但在到达预定目的地，也就是400多米外泰勒牧场路一栋独栋住宅的后院之前，无人机却开始掉头往回飞。因为无人机的传感器发现，本应在客户院子里的75厘米宽、类似二维码的标记却不在预定位置。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一名亲眼见证这次拙劣交付表演的飞行机组人员说，几名FAA官员都笑了，这至少证明了无人机的自主递送技术可以正常工作。而另一方面，Prime Air的高层却在悄悄发火。
2013年11月，在接受《60分钟》栏目采访中，亚马逊时任首席执行官杰夫·贝索斯透露了他的梦想，即在四到五年内用无人机向客户递送2.27公斤以下重量的包裹，这类包裹大约占亚马逊产品的85%。然而，自那以后，贝索斯的无人机送货梦想接连遭遇挫折，包括技术开发和监管挑战以及最近的裁员。
洛克福德的客户交付演示成为无人机送货项目局限性的生动例证。那天早上，送纸牌游戏包裹任务用了将近三个小时。在此过程中，标记被重新定位，GPS被同步。这架无人机摇摇晃晃地上升，飞越了地面观察员头顶。观察员待在无人机途径路线的卡车上，以满足FAA的要求，即无人机必须在使用者的视线范围之内。此次演示，无人机需要在目标上空短暂盘旋，然后从大约3米的高空扔下包裹。
有离职员工说：“那次经历真的很令人沮丧，但这并不出乎意料。我们几乎每天都会遭遇失败。”
洛克福德位于萨克拉门托以南约60公里处，约有3500名居民，周围是轻工业商店、樱桃园、坚果农场和草莓田。据参与演示过程的亚马逊离职员工说，之所以将这里作为首批两个无人机送货目的地之一，是因为洛克福德地势平坦，靠近机场，气候干燥。另一个交付地点位于得克萨斯州大学站，也是出于类似的原因，加上它靠近得克萨斯农工大学，后者拥有强大的航空航天技术实力。
2022年9月，亚马逊在洛克福德学校的科学博览会上推广了无人机送货服务，之后当地首位无人机送货官方客户注册了该服务。这位客户认为无人机送货可能是未来的大趋势，他说：“我会告诉我的孩子们：‘你们享受到了有史以来第一个亚马逊无人机送货服务。’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很酷的体验。”
当月晚些时候，亚马逊的代表拜访了这位客户位于泰勒牧场路的住宅，那里是个死胡同，有五栋房子。这位代表调查了这块占地超过2万平方米的地块，里面有游泳池、蹦床和鸡舍，以确认院子中有足够的空间（没有伸出的树枝或电线），并可以安装金属桩、印有亚马逊标志的塑料板，以及绘制带有二维码般基准标记的着陆台，无人机在投放包裹前会先飞到那里。
这位客户签署了一份承诺书，承诺他和家人在预定的送货时间内不会进入后院。评估完成后，这位客户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其中包含可以转到亚马逊私人登录页面的链接，上面展示了可供无人机送货的物品，比如牙膏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02 严格监管限制商业运营服务
这名客户实际在2022年秋天就收到了首批货物，包括亚马逊Fire电视棒和口香糖，但这属于非官方的，因为Prime Air当时还没有获得FAA对无人机商业飞行的批准。在12月的纸牌游戏递送结束后，该客户再次使用无人机送货服务购买了冰箱过滤器，按照承诺，不到1小时货物就送到了。每一次，一支配有观察员的Prime Air皮卡小队都会出现在他的房子前，盯着无人机。送货时间为周四至周一，但不能在下雨或大风的时候送货。
在隔壁，Prime Air的另一位客户、退休人员丹·扎马里帕说，他用这项服务购买了电池、保湿霜和马桶把手。扎马里帕继续使用它的原因似乎与无人机送货服务的高效无关，更多的是因为亚马逊给了他四张50美元的礼品卡。当Prime Air的员工来到扎马里帕家观察无人机时，他会和他们聊天。
在无人机送货时，之所以需要如此多的亚马逊员工辅助，是因为在该项目实施十多年后，Prime Air仍然没有获得FAA的机型认证，这种认证允许无人机在繁忙道路和人群上空飞行。相反，Prime Air的无人机作为实验飞机，只能在联邦政府的一系列豁免令下运行，这些豁免严重限制了它们的第135部分授权，该授权允许公司按需进行付费空中运输服务。
这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尽管亚马逊可以在俄勒冈州彭德尔顿、科瓦利斯和加州克劳斯兰丁的选定农场和家庭进行送货测试，但它无法收取送货费用，这实际上导致了该计划被搁置。
即使亚马逊最终在2022年11月获得关键豁免时，却并不是Prime Air高管希望得到的。FAA要求，任何“飞跃人群和道路上方”以及“在飞行所有阶段与任何人横向距离30米”的操作，都需要得到该机构的特别批准。和以前一样，无人机从发射到着陆，全程都需要保持在观察员的视线内。观察员还必须通知飞行员任何对操作构成风险的障碍物，如流浪狗、其他无人机、风筝和儿童等。
亚马逊的无人机在道路和居民区上空飞行是否安全，始终是该公司飞行机组人员和安全团队争论的焦点。这些团队的部分成员表示，由于电机故障、电子速度控制器过热以及不明原因的飞行软件重启，已经导致了一系列坠机事故。其中一起事故发生在2021年6月，起因是一架MK27无人机在发射台附近过热并坠落到地面，在俄勒冈州彭德尔顿引发丛林大火。
与Prime Air无人机项目密切合作的离职飞行操作员表示，由电机故障和其他硬件问题引起的安全问题在MK27-2上已经基本解决，但不可预见的软件漏洞仍然会突然出现。他们说：“计算机、ACS以及整个系统的大脑，不断地告诉飞机该做什么以及如何做。所以当重新启动时，你就无法再获得动力、信号或指令。一切都离线了，它变成了一块砖，然后从天而降。”
当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被要求分享亚马逊MK27-2无人机安全并准备好为客户递送包裹的证据时，该公司发言人玛丽亚·博斯凯蒂回应说：“我们使用封闭的私人设施来测试我们的系统，使其达到极限并超过它们。有了这样严格的测试，我们预计这些类型的事件会发生，我们将从每次飞行中获得的经验用于提高安全性。没有人因为这些飞行而受伤，每次测试都符合所有适用的规定。在为客户递送包裹期间，也从未发生过事故。”
03.谷歌、沃尔玛等对手后来居上
而在亚马逊努力说服FAA放宽限制时，其他公司的无人机送货项目已经取得了进展。
联合包裹服务公司在2022年1月宣布，它已经使用Matternet M2递送无人机和系统完成了1万次飞行，这是第一个获得FAA机型认证的公司。
2019年4月，谷歌母公司Alphabet旗下无人机配送子公司Wing成为该行业首家获得135部分证书的公司，目前在弗吉尼亚州、得克萨斯州以及芬兰、爱尔兰和澳大利亚部分地区开展无人机配送项目。顾客可以使用Wing智能手机应用从药店Walgreens订购商品。Wing已经在全球完成了30多万次商业交付。
然后是亚马逊的长期零售竞争对手沃尔玛，该公司与DroneUp、Flytrex和Zipline合作，在2022年进行了6000多次无人机付费送货，最近扩展到美国七个州的34家门店。DroneUp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汤姆·沃克表示，该公司已经进行了超过10.8万次飞行，没有发生任何严重意外事故。
04新任高管目标过于雄心勃勃
在11月批准豁免时，FAA承认MK27-2的感知系统增强了安全功能。尽管如此，监管机构的犹豫不决和技术故障阻碍了亚马逊实现其雄心勃勃目标的努力。
2020年，亚马逊聘请以强硬领导风格著称的波音前高管戴维·卡本担任Prime Air副总裁。卡本的做法与其前任古尔·金奇截然不同，后者更注重研发和实验，而不是运营上的胜利。这位新任副总裁将部分无人机生产外包给第三方制造商，并制定了雄心勃勃的目标：到2022年进行1.2万次试验飞行，为无人机送货项目招募1300名测试客户；到2030年，每年用无人机递送5亿个包裹。
然而，一名离职飞行操作员认为：“这个激进目标恐怕无法实现。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资源以及空间来做这件事。所以，按照这个计划上做出的很多决定，从根本上说不可行。处在项目一线的人都知道，在既定的时间框架内，根本无法实现预期目标。”
现在Prime Air的员工更少了，这些目标可能更难实现。今年到目前为止，亚马逊已经宣布裁员超过2.7万人，许多离职员工证实，1月18日的裁员影响了Prime Air 850名员工中的约140人。亚马逊发言人拒绝证实Prime Air的裁员人数，而是提到了首席执行官安迪·贾西关于公司整体裁员计划的信息。
据报道，在洛克福德和大学站，Prime Air裁员前雇佣了大约30人，但已经有半数职位被削减。离职员工表示，许多被削减的职位与中高级安全角色有关，包括7级安全和安保经理马特·伯奇，6级地面安全和安保经理，以及5个4级和5级飞行安全主管和经理职位。
这些裁员可能与亚马逊无人机最新获准的FAA豁免有关，该机构允许减少监督无人机飞行的地面工作人员数量。
05无人机送货是大势所趋
一名离职员工表示，亚马逊还可能将精力和资金从试飞MK27-2转向专注于开发MK30，这是一款更轻、更小、可以在小雨中飞行的无人机，定于2024年投入使用。
其他人认为，亚马逊正在观望拟议中的联邦立法，即《2023年美国无人机竞争力增强法案》，看其是否会通过并改变FAA对无人机的许可要求。亚马逊发言人表示：“认为任何角色的减少或延误都会影响我们对安全的承诺，或者改变我们为客户提供服务的长期计划，都是错误的。” 她补充说，亚马逊现在“对无人机送货的激情”与10年前没什么两样。
据洛克福德的两名离职员工说，1月份裁员时，洛克福德唯一的客户送货发生在泰勒牧场路，这条街只有五套房子，隔着一个葡萄园可以清楚地看到亚马逊的设施。而到3月24日，洛克福德的服务已经接触到了9名客户。因此，现在就认为该项目失败可能还为时过早。
现年47岁的建筑用品销售经理米卡·劳埃德去年10月注册了Prime Air无人机送货服务。最近，他在泰勒牧场路尽头的家中收到了第8份快递。起初，劳埃德对该服务是否能成功持保留态度，对他必须签署的承诺书也很谨慎。据他所知，这份承诺书中包含“法律术语”，允许亚马逊员工在无人机落在他的土地上时进入。对此，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有“一个大栅栏和狗”。劳埃德说，更令他担忧的是，其中的措辞明确规定，“亚马逊拍摄的任何东西都将被视为他们的资产。”
无论如何，这一点可能都没有意义。劳埃德说，他的家人喜欢看无人机降落在后院的场景，他愿意接受最初的条款，因为他理解这些条款。在接受采访时，他正在浏览Prime Air网站上的吉列剃须刀片。他说，像许多美国人一样，他是个购物狂，因为亚马逊等在线送货服务的便利，他会购买肥皂、电池和绷带等东西。低廉的价格和1小时送货上门的速度令人难以抗拒，他还收到了150美元的礼品卡和其他激励措施。
劳埃德说：“这显然是未来的一大趋势。很快，无人机就会满天飞，为什么不呢？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我不喜欢它，但我可以取消服务。”（金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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